Thursday, December 10, 2009

初見南湖大山

初見南湖大山 (十年前去爬山有感所寫的舊文章,雖然有點流水帳,就當是個記錄吧~)

南湖大山,位於中央山脈北端,與玉山、雪山、秀姑巒山、北大武山並列為台灣五岳。由於地處北台灣自然而然就成了五岳中的北岳,標高 3752公尺,傲視著周圍群峰,與南方的三尖之首「中央尖山」遙遙相對,西方望去則是巍峨的雪山聖陵線(綿延數十公里的山峰陵線皆在三千公尺以上,故台灣登山界稱之為雪山聖陵),東面及北面則是一望無際的寬廣視野,倒也不因為是毫無山峰的緣故,全因為三千七百五十二公尺在這方圓數十公里內暫時是找不到敵手了。能夠擠身五岳之中,當然不能全靠高度,有著全台灣最大的高山圈谷(冰河遺留下的痕跡)才是南湖大山最令人稱讚的地方,而現在就讓我們一起攀登這傳說的帝王之山。

時間在春假,我跟著社團學長以及另外三位社團同學計畫一次四天三夜的長征,來回徒步將近五十公里,對於這次的挑戰,大家也早有所準備,每日的跑步及前置準備都使大伙對此行充滿信心。

第一天
出發的第一日,凌晨兩點半搭上開往宜蘭的平快列車,就在半夢半醒之間,窗外的景色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由黑泛紅,由紅轉黃,只覺海面上金光閃閃,朝陽似乎從海平面上探頭出來,與海上的龜山島譜出著名的美景「龜山日出」。然而想想現在的確不是欣賞美景的好時機,想想等會的路程,想也不想馬上倒頭就睡,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一種置身人群的感覺,張開眼睛,身旁盡是清一色穿著制服的學生,原來我們已經接近宜蘭了,而時間也正值早上6:30分。

到了宜蘭火車站,大家一副倦容,也許是平快的座椅不是很好睡吧!大伙整一整背包,等待著我們所包的八人座廂型車,等了一會還是不見人影,索性先到附近的早餐店打牙祭,而車子的事就交給財務去接洽了(那時後手機還不是很普及),後來才曉得原來是司機記錯日期,這一個折騰使我的行程延宕了一個鐘頭,後來終於如願搭上車,一上車除了領隊以外,其餘一干人等全部倒頭大睡,也許是預期等會會有一段艱辛的路程所使然吧!一路上由平地進入丘陵,由四線的大馬路進入兩線的柏油路,漸漸的遠離蘭陽平原,經由中橫支線往思源啞口前進,而這支線會到達武陵農場並在梨山接上中部橫貫公路,沿途的美景是可以想見的,群山連綿,公路在群峰間纏繞,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有大部分的山坡地都被剷平來作為高山蔬菜的種植用地,這不僅破壞了自然的生態,更使得水土保持更加困難,尤其當蜿蜒得公路經過一片片的菜田中央,而在菜田的盡頭卻是萬丈深谷的時候,想想都替車上的人捏一把冷汗,只要司機車速稍快,過彎稍有不甚,大伙可都得落到那陡峭山谷的最深處,落得屍骨無存,所以想想這些農民能夠在此種菜,也真是有那麼一套;但是破壞生態畢竟是不爭的事實,也許環保與民生經濟無法想全吧!

就在峰迴路轉,路已經不成路,而我的胃也已經撐不住準備向我抗議舟車勞頓之時,我們抵達了思源亞口,下了車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之後,想吐的感覺頓時少了幾許,看看四周,發覺果然原本位於兩條不同山脈(中央山脈與雪山山脈)的山竟然在這個地方靠得如此接近,原本在兩座山之間的巨大峽谷在此已不復見,中橫支線到此似乎就成了兩條山脈的分隔島。

在告別了司機大哥之後,由領隊帶著我們一行五人進入登山林道口,在林道口還豎立著當年因口蹄疫而封山的告示牌(擔心平地的口蹄疫病毒進入高山破壞高山的自然生態,因此口蹄疫盛行時嚴禁任何高山活動),現在山禁解了,然而這牌子還屹立不搖。在領隊指示大伙調整好背包,將飲用的水打滿之後就正式上路。

首先面對的是710林道,這是林務局以往為了伐木造林所開闢的林間便道,路面皆是小碎石子,以往廂型車只要是底盤夠高多少都還能在林道上走個一段路程,但是也許林務局也已經放棄這一條林道了吧!在我們步行了一陣子就發現到了極差的路面,一般的車子幾乎不可能通過,還有那種路基整個塌陷,原本還容得下一輛車通過的路面,竟只剩下一人立足的空間。『也許是前一年的颱風所造成的』領隊這樣說道,因為上一回領隊前來爬此山時,就是搭乘廂型車到林道的盡頭,而這一回我們就靠著我們的雙腿來克服這六公里多的林道。由於先前已經在搭車時延誤了一個小時,所以走在這林道也無暇去欣賞周遭的風景,可以說是在趕路吧!在加上那不知何處飛來擾人的蒼蠅,於是這林道被我們取了個錯號「蒼蠅林道」,雖然林道的坡度還不至於太陡,然而在這六公里多的路程也上升了快四百公尺,約莫走了一個半小時,終於抵達登山口,而在登山口前有兩顆千年老松,我與其中一位夥伴已經累攤在老松下。由於之前在林道中途正巧遇見甫要下山的山友,告知我們山上還留有些許白米及燃料,所以在徵求領隊同意之後,二話不說立即把背包中多餘的白米拿出來,藏在這老松樹下,以減輕肩頭上的負擔。

休息約莫一陣子之後,接著將面對今天最累的一段路,這是由登山口前往多加屯山的陵線,一段約莫2至3公里的路程,但是卻垂直上升四百公尺;就看一行人走走停停在那無涯的之字坡上,兩旁立滿著松柏,微風徐徐吹來,卻揮不去我一身的燥熱與疲憊,身上真的只能用汗如雨下來形容,每當休息時刻,總是無力的坐在之字坡上,然而抬頭向上望,卻又是密密麻麻的松林,天啊!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頂呢?終於在我快絕望的時刻,上到了陵線,但是我也抽筋了,那種感覺真是難受,還好同行的夥伴對我使出一招摔角選手長州力常用的絕招「蠍式固定」,將我整了人翻過去,俯臥在地面,然後使勁全力把我的腳往背部方向扳,效果立竿見影,頓時好了一半。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曾經走過地毯,那種感覺毛毛軟軟的,但是大自然的地毯可能就少見了吧!走在多加屯山的陵線上,沿路佈滿了二葉松所掉落的針葉,踩在松葉所舖成的道路上,感覺真是舒服,而且現在也已經在陵線上,隱約可以望見對面的雪山聖陵線,在雪線上白白的一片真是漂亮,只可惜還看不到我們所要爬的南湖大山,相信就在下一座山的背後。大伙就在陵線上一上一下,走了一陣子,天色也漸漸暗了,在通過木杆鞍部後代表著快接近今日的紮營地了。從木杆鞍部開始路就分為兩條,一條是前往南湖溪山屋(這是單攻中央尖山的路),另外一條是前往雲陵山莊,從這之後沒多久,就一直是下坡路了,走得很爽!但是一想到回來有要照著原路爬上來就不寒而慄。終於在天色完全變黑之前我們離開了陵線,下到了位於半山腰的雲陵山莊,至於當初山友為什麼要在山腰蓋一座山屋,原因很簡單「有水源」。

夜晚大家一邊吃著從宜蘭買來的鴨賞,一邊望著星空,由於山屋位於半山腰,所以四周也多半是參天古木,有不少是多人合抱的大樹,也許就是因為深居山中,才免除了被砍伐的命運。透過林間看著星空,把頭晃一晃,自製的聖誕樹自然而生,星光在林間閃爍,像極了聖誕樹上的燈泡,由於今天爬山太疲累,所以還是早早入睡是也。

第二天
一早就背著十多公斤的包包爬了快四百公尺,由於休息了一整晚所以倒是不覺得累,爬上了陵線,跟巨石與神木纏鬥了一陣子之後,隱約看見南湖大山,雄壯的山勢撼動人心,山頭一片靄靄的白雪,在穿過箭竹林之後,浮現在眼前的景色你絕對無法相信,審馬陣大草原,足足有三四公里以上的長度,從這座山到那座山頭遍地長滿了矮小的箭竹林,真想躺在這不走,但是時間不允許,只得繼續趕路。寬廣的草原上,伴隨著狂風,海拔三千公尺以上基本上已經屬於草原林相了,但是在這還有另外一種有名的植物「玉山圓柏」,灰白色的樹幹像極了快枯萎的樹,但是這種植物的生命力強,能在這種極寒的地帶生存,聽說這植物一年才長個十來公分,由於風大,所以植物倒也不高,樹型也隨著風勢而長,看來這些玉山圓柏長老,株株可能上百歲了吧!

在草原上,南湖大山顯得更近了,也更能感受到雄壯的山勢所散發出的氣魄,在草原的盡頭,大伙小歇了一下,吃過午餐,朝向本路程最艱困危險的一段路「五岩峰」,五岩峰主要是五座由巨岩所各自形成的山峰(其實大大小小,似乎不只五座),而且峰峰相連,山峰兩旁盡是深不見底的峭壁,真的是掉下去就別想上來了,由於風勢強勁因此我們小心攀爬,步步為營,而且得趕在兩點前通過五岩峰,因為再晚一點,就要起霧了,到時候將伸手不見五指了。在五岩峰上由於山勢陡峭,兩旁又無障礙物,因此四周風景盡收眼底,最令人感動的是我摸到雪了,軟軟綿綿的,但是有點髒,也許是風沙的緣故。中央尖山、雪山聖陵及南湖大山各据一方,回頭望去一路走來的審馬陣大草原,只能感嘆人類的渺小!

就在越過最後一道大岩峰之後,我順著陵線上到了南湖北峰與東北峰的缺口,佇立在此久久不能自己。順著腳下看去是一片由山頂延伸至下方圈谷的碎石坡,下方的圈谷又分為上圈谷與下圈谷,下圈谷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圈谷中的南湖山屋只有圖釘那麼一丁點大。而南湖大山的基座更是包圍了下圈的一半,與南湖東峰、東北峰、北峰形成了台灣最大的圈谷,只剩下西方的圈口,更足以證明這是冰河時期所遺留下來的痕跡。

見到了南湖大山,一切的疲憊都已經拋到腦外,巍峨的山形,呈現出帝王雄踞的的英姿,帶著一份朝聖的心態步向碎石坡,我來了南湖大山,我來了!